“几百吨的东西，哐当一下撞上去，那是啥威力？”虽然已过去了10多天，回忆起当天发生的事故，广安市交通运输局党组成员黄光军仍心有余悸。
7月11日晚，渠江洪峰从达州一带先后裹挟了4艘采砂船，直奔广安市城区。随后，一场“捕船”大战在渠江广安段上演。这些采砂船为何会“奇幻漂流”？广安的处理又带来哪些启示和教训？对于四川来说，该如何在汛期管住船？
四川在线记者 王成栋
点位背景
有“千河之省”之称的四川，内河航运水道长，有内河船只8000余艘。
7月11日，先后有4艘失控船只在洪峰的裹挟下闯入广安市境内。10多个小时后，两艘船只被控制，两艘沉没。这些“奇幻漂流”的船只，除一艘导致广安市主城区的奎阁大桥受损外，并未造成人员伤亡和其他损失。
此后，围绕“管住船”，四川正组织力量摸清现有船只家底、研究制定汛期船只防洪方案。
雨 夜 考 验
失控船只冲入广安境内，3座电站、9座大桥和堤防受威胁
7月11日21时02分，广安暴雨如注。
“两艘货船已失去控制”“洪峰流量过大，派出去的海事船根本无法靠近、拖运”“监测又新发现两艘失控船只”……
前往广安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参加会商的路上，黄光军的手机上传来一连串的信息。这是自2011年以来，渠江时隔10年再次迎来流域性洪峰。而4艘被洪水裹挟的货船，让气氛更加紧张。
广安市应急管理局应急救援保障中心主任苏明遂解释，与渠江流域巴中段和达州段相比，广安段河床较宽、行洪能力较强，从预测洪峰流量来看，淹没区并不算多。但4艘失控船只的到来，让不确定性和风险陡然增加——有关部门并不清楚船只的吨位；广安境内的渠江干流有电站3座、大桥9座，还有堤防，失控船只一旦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彼时，按照洪峰流量和流速测算，最先进入广安境内的失控船只，距离下游广安市区奎阁大桥的行程只有1个多小时。
第一道应急处置命令随即发出：广安境内渠江干流沿线的桥梁全部交通管制；堤防及附近居民全部撤出；广安境内的船舶一律靠岸停泊。
要想彻底解除失控船只带来的危害，最佳方法是将其控制住，但这并不容易做到。
“思路是用海事船或拖船把船拖到安全地带。”黄光军说，根据渠江广安段的水流、江面等因素，广安设置了两个处置点。
第一个处置点，距主城区上游不远，这里水面宽阔、水流平缓。第二个处置点，则是在主城区下游的广安港段，这里水流平缓，且救援设备充足。
设想与现实终究有差距。广安市交通运输局航务海事科负责人莫尚海解释，海事船马力不够、吨位不大，且水底长满杂草，“螺旋桨很容易被缠住。”在此背景下，海事船耗时40多分钟，才勉强将第一艘失控船只控制靠岸。而第二艘失控船只，却在干扰无效后撞上奎阁大桥，最终沉没于岳池县罗渡镇富流滩水电站前。至于第三艘和第四艘，则一艘被截停、一艘自行沉没。
亡 羊 补 牢
新增1个监测点和3道拦截防线，沿江设置临时船只停靠点
7月22日下午，记者来到奎阁大桥右岸。一排排路障和一块大桥封闭告示挡住了去路。此前，技术部门给出的大桥体检结果是：大桥桥墩轻微受损，需要进行相关维护。受此影响，大桥将封闭1个月。
广安市交通运输局相关负责人认为，汛期暴涨的河水，从上游裹挟而来的杂物中，最危险的还是“体积大、吨位高”的船只。如何处置这些“不请自来”的船只？广安的打算是，在与上游交界处布置1个监测点和3道拦截防线：
监测点设在与渠县接壤的广安区肖溪镇，通过购买服务的形式雇用一艘社会船只。主要负责监控上游动态并及时传递信息。
第一道防线，位于渠江干流上的广安区白马乡国光村。这里有一处回水沱，防洪设施齐全，准备参与救助的船只可以在此待命。
第二道防线，位于前锋区观塘镇九桥村，这里江面宽阔、水势平缓，附近有安全的停靠点和常驻于此的大功率拖船。
第三道防线，位于广安港，这里水流平缓且救援设备齐全。
不只是防线，自身的应急处置能力也要提升。黄光军说，广安将在渠江沿线重新核查防洪停泊区，及时补充完善相关设施并为过往船只准备临时停靠点。同时计划更新换代既有的海事船只，以确保在面对类似情况时“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作为本次失控船只的出发地，达州也在亡羊补牢。达州市防汛抗旱指挥部相关负责人透露，当地已要求州河、巴河(均为渠江支流)和渠江沿线布局多个汛期船只临时避险场所，尽量避免给下游“添麻烦”。
举 一 反 三
拉网排查，明确船只“谁所有、谁管理”
“仔细想想，这次船只失控，主要还是管理问题。”达州市交通运输系统一位不愿具名的负责人坦言，失控船只冲向下游，固然与渠江洪峰有关。究其根源，还是没能“管住船”。
这与不少业内人士的看法一致：近年来，随着河湖保护政策、环保手段的升级，四川与全国同步收紧了餐饮船和采砂船等船只管理。在此背景下，部分吨位较大的船只，要么被淘汰，要么只能停靠在江上。
例如，自2017年前后开始，四川明确各地组建国资平台、统一规划河道采砂。在此背景下，部分采砂船面临停业。
事后查明，漂进广安境内的4艘船只，有两艘采砂船属于同一船主，因采砂业务招投标失败，上半年基本没有开工，大部分船员被遣散。事发当天，两艘船并列停靠，仅由一名船员管理，“缆绳只有手指粗，都快锈通了。水一冲下来，就断了。”
前述达州市相关负责人透露，目前，当地正组织人员对境内所有采砂、运输和渡船等船只进行拉网式排查。在摸清境内船只数量、船况等基础上，明确船只“谁所有、谁管理”和船只管理的属地责任，尽量从源头把船只管好、管住。
在此背景下，同样的举措在全省铺开。省交通运输厅相关负责人透露，针对本轮渠江洪峰暴露出的船只失控问题，该厅已经组织人员赶赴各地摸排情况，要求各地务必在汛期把船只管住管好，确保“洪峰来时必靠岸”。同时，在各条通航河流河段因地制宜设置避险码头、配置应急设施等。
“四川是‘千河之省’，全省有各类内河船只8000多艘。”前述负责人说，这些船只决不能成为各地防汛的麻烦与隐患。
8月8日前后，渠江流域再次迎来强降雨，渠江干流水位同样出现明显上涨。这一次，上游没有再次出现“漂船”现象。
记者手记
千万别忽略所谓的“死火山”
“永远不要说‘安全了’‘没问题’。”采访中，不少渠江流域的干部都提到一个细节：7月上旬的这场洪水，是渠江时隔10年再次发生的流域性洪峰。但在洪峰面前，此前反复推敲制定出来的方案并不那么牢靠。所幸，本次漂船事件，并未造成人员伤亡和重大财产损失。
究其原因，是有意无意忽略了部分“死火山”。此前汛期曾发生过但没有多大威胁的漂船事件，正是其中之一。一位防汛部门负责人颇为后悔：正是“觉得没多大威胁”，因此不同程度放松了相关领域的管制和应对。
主汛期备战，不能抱侥幸心理，必须要把“死火山”类的隐患点再多排查一点，把困难和危险预计得再复杂一点，把应对预案再细化一点。
只有这样，汛期的意外才能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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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还有3次降水过程部分河流水位或超警戒
四川在线记者 邵明亮
8月9日，记者从省委防汛工作专题会上获悉，8月中下旬全省平均降水量总体较常年同期略偏多，预计我省还将迎来3次明显降水过程，中下旬龙门山一带以及盆地南部的部分中小河流可能出现超警戒洪水。
据省气象局预测，8月9日至11日盆地西南部、南部有小到中雨，局地大雨，川西高原和攀西地区有小到中雨。12日至14日，盆地北部的部分地方有大雨到暴雨，川西高原和攀西地区部分地方有中到大雨，局部暴雨。8月中下旬，我省将有两次较明显的降水天气过程。
“入汛以来我省暴雨洪水呈现降雨强度大、时段集中、落区集中、雨随峰走和雨洪叠加等特点，多以支流和区域性洪水为主，主要江河干流仅渠江和青衣江发生编号洪水。”省水利厅相关负责人介绍。
